黑色幽默與療癒系的絕對混搭-專訪父後七日導演王育麟、劉梓潔
文/ 編輯 凃盈如
由王育麟、劉梓潔執導的《父後七日》即將在八月底上映,對拍電影早已不陌生的王育麟,這次相中新生代作家劉梓潔,力邀她將同名散文《父後七日》改編成劇本搬上大銀幕,全片除了以幽默的口吻嘲諷繁複儀式的矛盾,同時也探討了儀式解放感情的能力。情感的著墨與敘事方式深刻而洗練,除了勇奪了今年臺北電影節的最佳編劇與最佳女配角獎,在上映前夕更是佳評如潮。幕後電影雜誌這次專訪兩位導演,暢談拍攝過程中的酸甜苦辣,也分享了兩位導演攜手合作的心路歷程。黑色幽默擦出兩人合作火花
劉梓潔與王育麟的結識是源於公共電視的百萬原創劇本比賽。2005年劉梓潔與九降風編劇蔡宗翰,合著劇本參加這個比賽獲得入圍,許多業界導演便開始注意到這兩個還在念研究所就拼命寫的年輕人。王育麟當時就知悉劉梓潔會寫劇本,2006年見她散文得獎,2007年便問她要不要把散文改編成劇本,待她劇本編好又力邀她一起當導演,就這樣開始了拍攝《父後七日》的奇幻旅程。
王育麟表示,《父後七日》拍攝的是和劉梓潔有關的青春故事,所有的事情都跟她密切地連在一起,他覺得一定要「把她拖下水」,才能很安心地讓這片子成立,因而決定到劉梓潔家附近去拍攝。兩個人合作的過程默契不錯,又恰巧彼此對文學與電影的愛好、品味都很接近,溝通順暢。兩人都喜歡柯恩兄弟、昆汀塔倫提諾,還有推理小說家卜洛克式的幽默,甚至還在《父後七日》裡,偷渡了一些兩人的喜好,等待觀眾發掘。當然,在創作過程中他們也難免爭執,但都會堅持一下,把事情弄清楚,那些不愉快自然也都在影片拍完時全都忘記了。
電影一定要讓觀眾覺得好看、好笑、好哭!
劉梓潔提到,雖然是散文改編,她不會在文字上太呢呢喃喃,她認為一旦要把散文改編成電影劇本,就是為了電影而創作,不再是為原本的散文,也不在乎被問到「哪些是真是假」,於是在《父後七日》電影中,她嚐試著加入原本散文沒有的人物,並且改編一些散文中角色的設定,讓故事發展更為有趣。譬如現實中,劉梓潔的哥哥是建築師,但她說:「若設定兄妹兩人都是從都市回到鄉下那就沒衝突感,所以將哥哥設定留在鄉下擺地攤;另外,因為不能有兩個女主角,所以把妹妹的戲也刪了。」她打趣地說,妹妹還因此感到不平衡,叫她得再寫一篇「其實我還是有個妹妹」。
她說,寫作是很個人的事情,要面對自己把它寫出來。在經歷記者的工作後,已經訓練了她養成在工作時「很上道」,工作需要什麼就給什麼。她會分得很清楚「散文是自己的創作,但劇本是另一種」。而做文案時,則是更徹底,要寫到能把商品賣出去;至於劇本,她則認為一定要讓觀眾覺得好看、好笑、好哭。
劉梓潔是個在創作上期待自己能夠自律的人,她說,海明威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削鉛筆,而她給自己的訓練則是培養寫作的紀律:只在白天寫。她自稱不是得三更半夜、夜深人靜才能書寫的人,她習慣白天在家、並且只在天黑前寫,秉持在家工作出外玩樂的習慣,外出最好連電腦都不帶,天黑就趕快出去運動,她崇尚村上龍式的:「趕快寫好趕快出去玩。」最特別的是,除了長期以瑜珈作為自我修練,劉梓潔現在還學了拳擊,她很喜歡Fight Club(鬥陣俱樂部),也喜歡跟選手級的人物打拳,因他們都說:「你打我就好,我不會還手。」她覺得拳擊場也是自我修練的場域。
兩人自在暢談彼此的創作態度
王育麟則是個一派隨性、自在的創作者,他認為創作面臨混亂、焦慮時急不來,有時過了兩三天,自然會給你答案,沒辦法像個數學題目硬去把它推理出來,他說,電影的每一次拍攝都會牽涉很多人,這也是個考量。他笑稱,一開始拍片時會畫很多分鏡,但那些東西到了現場,卻都被打破,後來就知道不要多折騰。他的創作方式比較像是將平日的經驗,再經驗的過程,好比這次《父後七日》的配樂”To Sir With Love”,就是他以前聽過的,他認為有些音樂本身就很具重量及意義,若把這些音樂恰當地與一些經驗放在一起,便能夠產生化學作用。王育麟說,”To Sir With Love”有一些五年級的記憶,連1980出生的劉梓潔也對這首歌有一些印象。這首歌的歌詞是在說主角跟老師的關係,老師從小時候教她用蠟筆畫畫,到她長大的時候則教她用口紅,在這整個過程不知道該如何感謝老師的意思。王育麟說,本來也有想要用別首歌曲的考慮,但有一天他跟劉梓潔在前往深坑的路上,劉梓潔車上剛好放了一首老歌就是”To Sir With Love”,因而電影中女主角的爸爸教她騎摩拖車的橋段,也就這樣設計了出來;雖然光是買詞曲創作的版權費就花了五千美金,但他認為,有些配樂,一開始認定了是它,之後再怎麼置換都無法到位了。
轉經輪的感應,轉出對生命的探問
另外,王育麟也透露了一段拍攝時的秘辛,那是劉梓潔唯一一次在拍片的時候情緒失控淚流不已。那是場女主角在電影中騎摩托車背著父親遺照的戲,雖然是劉梓潔虛構出來的,但透過演員的表演、攝影師手持的鏡頭,她感到爸爸活了過來,反過來被自己虛構出來的橋段給打動到淚流不已。
關於片尾,大家都感到好奇的「轉經輪」,王導則說,那些轉經都是琉璃工坊的作品,因為劉梓潔在06年曾在琉璃工坊上班,應徵時張毅問她對宗教的看法,因為琉璃工坊的許多作品都與宗教有關,劉梓潔當時老實地說:「宗教都是裝神弄鬼居多。」然後張毅就笑一笑。後來事隔一陣子,劉梓潔真的在上海的琉璃工坊博物館看轉經輪,雖然當時她仍然完全不信鬼神,但她在轉動那些經輪後,卻像觸電般,稀哩嘩啦地哭了出來,於是後來影片中也安排了這個橋段。被問到現在是否仍是無神論者,劉梓潔笑稱:「現在已經『通』了。」她覺得這並非科學可以解釋。
對自己誠實,坦然面對創作瓶頸
最後聊到兩個人怎麼面對創作瓶頸,梓潔笑著說:「卡住就去拉拉筋,幫助自己沉澱下來。很多時候不是生不出來,而是太多思緒在腦子裡不知該如何將它們擷取下來、變成文字。」這段話也展現了她保滿的創作能量。她認為,創作最重要還是需要靜下來,對自己誠實。
剛結束受訪的王育麟、劉梓潔於本會門口合影
在兩人爽朗、幽默且不失感性地分享著拍攝趣事的氣氛中,令人不斷回想起《父後七日》的電影片段。相信這部未演先轟動、一點也不造作的親情電影,結合黑色幽默,定會在今年秋天帶給觀眾極特別的觀影經驗。
原文出處:台北市影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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