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後七日的台灣生死(黃鵬仁)
父後七日是個很奇特的總合體,看起來很自然,但也很不單線。
關於敘事,導演是不肯安分地只講一個單線故事的。想說得很多,長久的積累(或者說製作班子的氣味相投),展現出來的況味其實很一致,某種戲仿(parody)和解構,用的不少,有的由形式表現出來,有的在對白裡顯現出自覺,比如主述者那位奔喪回家的女兒,講述阿姑和道士青春戀曲的時候,所用解構手法。讓我想起韓國片<總統理髮師>裡頭,因為拉肚子被扣成匪諜的理髮師小孩,居然面對特務的通電用刑,居然出人意表地展現快樂和五彩繽紛的聖誕燈泡。這一對比,當知在這段落的形式對上內涵的思考上,總統理髮師是略勝一籌的(所謂略勝一籌,毋寧是假設---敘事線的不輕易驚擾者較為上乘)。
原著(http://usenleo.pixnet.net/blog/post/7364052) 裡頭本來就藏著些梗,一些有戲劇張力的梗,也因為小說作者也進到電影製作裡,所以大致保留了原來就想傳達的穿透俚俗傳遞真摯的意圖。所以那就是改編後的問題了,也就是說形式和內容的辯證和有機共存很難。要渾然天成的話,得要你真的在生命中有真實的經驗,有細節的鋪陳,否則要是我,我也會選擇育麟那種另外拉出一段,電視節奏或廣告節奏的處理方式。
所以難免在主述者之外,要以道士的腳色和戲路豐潤內容,基本上還是一幅散文電影,而非小說電影。然我還是可以說,如此經營出這樣的結果,有長久累積,也有幸運(比如找對了演員,一切看起來那麼毫無破綻)。於是電影看來就這著合理了;您不覺得一開頭的音樂用以色列建國歌曲變成土公仔科儀的配樂,所展現的布列希特疏離劇場的況味這麼笑這麼哭這麼荒謬得渾然天成,這不就是一種人生的隱喻---在符節若合的巧合中,我們面對生命難題的自我異化和離題,不只是一種子握保護,還是有助於繼續向前的嗎!?
從屈原到阿盛到父後七日
我最尊敬的作家之一阿盛說得好:<土地跟人性這是強調我蠻強調的,我想斯土斯民嘛。我不認為土地狹小就表示人性狹隘,我也不認為土地廣大人性就廣闊,我不認為台灣小就認為這裡只是一個島民格局。>
如果父後七日說到底有什麼姿態,那也許就是這種氣質,一種顧盼自若的氣質。你不必要知道,台語和戰國時期中原古語的關係,你不必要知道楚國語言和楚湘雲夢給了居原什麼樣的文化給養,你也不一定要看過既俚俗又高雅的阿盛小說或散文。你一樣可以在父後七日裡,像失散多年的兒子找到了爸爸,像一年回一次鄉下的遊子,找回了失落的真情意。
但我還是不免要說一下,當然啦,如果可以有點像阿盛作家對語言的fu,那些對古語今人口的著墨(朋奉的貫口之好是另一回事),如果可以有點道士自寫的新詩和對舊體口文的細節描述,會不會更繞梁三日?
但這樣又要回頭把分叉的故事線收攏,會不會又要陷入治絲益棼的困境呢,免不了導演和編劇又要打上一架,所以我的結論就是,王導我的朋友,本人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所以這樣的電影AT HIS MOST FOR NOW,一點強求不得。
原文出處:pengjen的網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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